悬在吊镲上方的木槌,在本该击下去的那一刻落空了,却在我心里敲出巨大的声响。

我震惊地发现自己是多么疏忽大意。

以为是自己已经烂熟于心的乐曲,时隔半年后的第一次上手竟是如此不堪设想的样子。尽管对乐队的影响微乎其微,但这一下失误给予我强烈的负罪感,特别是今天重温了《吹响吧!上低音号》之后。

我不该骄傲,不该过分自信,这是对音乐的不负责。

我不是真正擅长音乐的人,但我多少也有一点爱。有爱,就有责任,我之所爱,应我守护。

后者哪怕只是用中等湿度的纸巾轻轻擦干吊镲表面的灰尘而已。因为各种原因它休息了半个月,居然蒙尘如历经岁月。我不知道专业的乐器保养知识,很多打击乐器本就不需精心呵护,如经风霜跌打养大的庄稼人,粗砺的外壳抵得住一切磨炼。它们都极其坚韧极其低调…我担心没有人注意到它。毕竟我们和乐器的交流,依靠的仅仅是手中的槌,而不是手指本身。奇妙的是,我用湿巾仔细地一圈圈拂过镲片时,心中浮现出一丝微妙的亲切感。难道冥冥之中乐器真也有感激之情?

对音乐本身不甚了解的人,特别是没有交响乐演奏经历的人,可能很难理解我们的感情,它对他们来说太高太远了。然而即使是身处其中的我们,对于彼此理解也并不简单。每个人的表达方式是不同的。有我这种单纯幼稚的爱法,也有深沉炽热的爱法,淡然如水亦非不可。一个很大的误区便是人们看惯了街头/舞台上吉他乐队激动人心的声色演出,就自然而然地认为音乐经历必定是青春电影般热血和挫折交替上演,在绚烂的梦想之光中绽开美丽的花朵……这样的观点实在经不起推敲。这样的套路放在所有事情上都是一样的,把“音乐”换成任意一种东西,仍然成立。所以我看着弹幕里只看过《轻音》的音乐门外汉和略有专业知识的争执,只觉得无奈而好笑。

想一想啊,交响乐是一种团体活动。团体,大于个人。所以我们不能像那些炫酷地用力拨着吉他拨片,如火如荼地在舞台灯光下绽放的歌手一样,随意释放自己的辉芒。我们不过是彼此融合彼此接近,搭一座有着完美弧度桥。这头连接听众,那头连接音乐。

动画里丽奈向着远方吹响《自新大陆》的场景,特别是那时候久美子的解说,让我非常感动。是将音乐作为仅仅创造美好回忆的契机,轻松度过这段时间?还是为了全国大赛艰苦奋斗,努力去实现这个也许不可企及的目标?在大家拼命思考的时候,仿佛根本不需要在意这么无聊的问题,高坂站在那里吹响了小号。那是无论如何都会迈出前进步伐的勇气,自空荡荡的新大陆创造崭新存在的决意,是无论春暖花开还是赴汤蹈火都不会改变的爱。是否上场,都在练习;是否需要,都在等待。

不过啊,我离这样的觉悟还太远。隔着一击落空的距离。

还好,我很高兴我意识到了这距离的意义。

今天的我心中的爱再次被唤醒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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